2018-01-12 10:01:21 来源:新华网
“雪龙”船从8天前凿进的陆缘冰中缓缓倒车、离开中山站,在冰面切出一道笔直的水槽(2018年1月4日摄)。在很多人眼中,能去南极、看一眼冰山和企鹅是令人兴奋的事。可若在这里生活一年,忍受与世隔绝、漫长黑夜、极寒和物资匮乏,绝不像听上去那么简单。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南极的“寂寞生存”是一场必须忍受无声煎熬的“孤独战争”。新华社记者白国龙摄
通讯:南极的“寂寞生存”
新华社“雪龙”号1月11日电(新华社记者白国龙)几天前,“雪龙”船从陆缘冰中缓缓离开中山站时,一个长发披肩戴墨镜的男子两手插裤兜,迎风立在船头。第34次南极科考队领队杨惠根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说道,“一看就是越冬队员,身上带一股南极气场”。
在很多人眼中,能去南极、看一眼冰山和企鹅是令人兴奋的事。可若在这里生活一年,忍受与世隔绝、漫长黑夜、极寒和物资匮乏,绝不像听上去那么简单。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南极的“寂寞生存”是一场必须忍受无声煎熬的“孤独战争”。
许多越冬队员用留发蓄须的方式来纪念他们经历的这场“战争”。他们说,一年的时间很慢,又很快,有点恍惚。
和今年1月卸货情景很像,去年“雪龙”船到中山站,也有许多人忙忙碌碌、热热闹闹。即便船离开了,越冬队员也没觉得异常,毕竟还有几十名度夏队员在做伴呢。直到1月末度夏队员陆续回国时,中山站仅剩的十几名越冬队员才第一次嗅到孤独的气息,“未来400多天留在冰天雪地的,只有我们十几人”。
在越冬队医生唐铭骏的记忆中,一进入极夜,首先出现的问题是失眠,不少人生物钟紊乱、作息失控。接着会出现便秘、厌食等消化系统问题。
除了生理不适,心理不适也很常见。一名越冬队员说,极地越冬某种程度上与航天员的经历相似,只不过可以有多一点的空间走动。这种封闭环境下待久了,有人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心理异常,比如总怀疑别人伤害自己、情绪暴躁易怒等等。
“室外伸手不见五指,我还不如闭着眼睛走路。”科考队员的感官被黑夜严重削弱,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很折磨人。“平时我们感到厌烦时做出的反应——不论是离开、关门,还是出去寻找其他人,在这里都行不通。”一位研究过南极越冬者的心理学家这样总结与世隔绝的状态。
几年前,也曾有人越冬期间心理波动很大,常常吃过饭就收齐行李,背着包爬上站区最北边的山坡,向着大海默默眺望北方。
在南极漫长而空洞的时间中煎熬,科考队员试遍了各种抵抗孤独的方案:他们组织各类比赛活动,和附近俄罗斯、印度科考站互访聚餐;有时几个人围坐一起回顾各自的人生,“年轻队员有点吃亏,没几天就回顾完了”;有的队员想念家人朋友,带着他们的照片登上站区附近的山峰,深藏在石堆下;极夜天气好时,爬上山坡看极光;实在睡不着的,只能找医生拿药助眠。
当然,“孤独战争”中最有效的“武器”还是网络。实际上,自从中山站通了网络后,越冬队员也能随时和家人互发照片,视频语音聊天,情况好了很多。
极夜过去了,极昼再次到来。当科考队领队杨惠根率队来接中山站越冬队员回船时,他们激动地把锣鼓敲得震天响,鼓槌都快抡断了。
1月4日“雪龙”船驶离中山站那天,杨惠根看到的那名带有“南极气场”的男子,正是唐铭骏。他立在船头,看着船在冰面切出一道笔直的水槽。冰山尚未远去,唐铭骏掏出手机给一头长发的自己来了个自拍,“400多天,南极我走了”。
极夜天气好时,科考队员爬上中山站附近的山坡看极光(2017年3月31日摄)。在很多人眼中,能去南极、看一眼冰山和企鹅是令人兴奋的事。可若在这里生活一年,忍受与世隔绝、漫长黑夜、极寒和物资匮乏,绝不像听上去那么简单。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南极的“寂寞生存”是一场必须忍受无声煎熬的“孤独战争”。新华社发(胡馨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