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12 05:48:25 来源：工人日报客户端
工人日报-中工网记者 窦菲涛
(资料图片)
2022年12月以来，随着疫情防控政策的调整优化，疫情防控进入新阶段，工作重心也转向“保健康、防重症”。北京成为第一批遭遇疫情“洪峰”的特大城市后，随着新冠感染者的急剧增加，部分患者出现肺部感染，一些高龄老人和高危人群也面临重症、危重症风险。
如今，疫情防控优化已经历一个多月时间，新冠感染者数量有何变化？重症、危重症患者救治情况如何？感染重症过峰了吗？医护人员的工作状态怎么样？针对这些社会广泛关注的问题，《工人日报》记者实地探访了北京大学第三医院（下文简称“北医三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
1月9日下午，北医三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亚重症一病房，医护人员正在忙碌。（窦菲涛 摄）
“亚重症病房仍旧紧张”
每天早上八点半，北医三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任孙永昌都会主持科里收治重症患者的协调会，“我们会根据各病房的空余床位，及时从发热门诊和急诊接收重症、危重症患者”。
“现在重症患者救治越来越顺畅、规范了，尽管重症病房还在高位运转，但不像一开始应急那么紧张了。今年元旦以来，重症患者增长的压力也在逐渐减小。”1月9日，孙永昌在接受《工人日报》记者采访时介绍，目前北医三院有823张床位收治新冠病毒感染者，“已经能满足患者需求了”。
在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的患者中，绝大多数是患有基础疾病的高龄老人。“60岁~70岁算年轻的，大部分病人年龄在70岁~90岁。”孙永昌表示，很多患者有心脑血管病、肝肾疾病、糖尿病等病症，有的还是长期卧床，身体状况比较差，一旦感染新冠病毒，病情往往都比较重。
1月9日下午，北医三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任孙永昌在亚重症一病房查看患者情况。（窦菲涛 摄）
在高龄重症患者救治中，不仅要处理新冠感染，还要治疗基础病的合并症，相对更加复杂困难。孙永昌介绍，目前每个病房平均每天有三四名重症、危重症患者康复出院，平均治疗时间为7~10天。
1月9日傍晚，记者在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的会议室见到了副主任医师孙丽娜。她刚刚完成了下午的门诊，这是她参与重症患者救治工作后的第一个门诊，“现在重症患者救治工作基本稳定了，最近呼吸科的门诊量比较大，科室就给我排了半天的门诊”。
作为主治医师，孙丽娜所在的亚重症一病房专门收治重症、危重症患者。“今天上午，一位患有慢阻肺的老爷爷康复出院了。”孙丽娜告诉记者，这位病人本来就有呼吸衰竭，感染新冠后又合并细菌感染，病情十分严重，甚至一度休克病危，经过23天的救治护理，终于康复了。
北医三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副主任医师孙丽娜（左一）在病房查看患者情况。（受访者供图）
“床位腾出后，马上就收治了新患者。”孙丽娜的工作仍在高负荷运转，“北京疫情整体上在好转，急诊病人就诊量也在下降，但我们重症病房始终处在一个比较紧张的状态，重症、危重症病人数量暂时还没有减少，每天有出院也有新收的病人”。
“最困难的十几天挺过来了”
作为收治重症、危重症患者的专门科室，北医三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原有26张ICU床位和60张普通床位。孙永昌介绍，2022年12月中旬，重症患者迅速增加，原有床位很快就住满了，“一个星期内，病人越来越多，有的就收不进来，医院立即着手增加床位”。
去年12月15日晚上，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决定将原来的普通病房一病房改造成亚重症病房，专门救治重症患者。得知消息后，新冠感染后还没康复的孙丽娜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病房准备。“细化防护流程，紧急调配呼吸机、氧疗设备、药品……”孙丽娜回忆，“像打仗一样，当时也来不及想太多，好好工作就行了，12月16日上午病房整理好后，下午就收病人了”。
“因为呼吸机、监护仪等设备占地面积大，一病房的30张床位只能缩减为20张。”孙永昌告诉《工人日报》记者，除了床位、设备外，最缺的是医护人员，“当时医护人员感染的也很多，医院从各科室调配医生、护士支援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
亚重症病房在医护人员、救治设备等方面低于ICU病房，但高于普通病房。支援的医护人员来自内科、肿瘤科、外科、全科等科室。“时间太紧张了，只能抽出1天时间集中培训支援的医护。”孙永昌介绍，培训都是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骨干医护负责，主要涉及药物治疗、呼吸支持等内容，很多支援的医护都有ICU病房工作经历，能够快速上手。
1月9日下午，北医三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亚重症一病房，医护人员正在记录病人信息。（窦菲涛 摄）
第一个亚重症病房建立后，床位依然跟不上仍在增加的重症患者。随后，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又陆续改造了4个亚重症病房，总床位增加到现在的150多个。“当时很多医护都没彻底康复，只要不发烧，身体稍微好一点就回来了。”孙永昌介绍，亚重症病房运行一个多星期后，感染的医护人员陆续返岗了，“人员也就充裕多了，最困难的时候大概有十几天，终于挺过来了”。
去年12月中旬，孙永昌也“阳”了。“我的症状不重，就是嗓子有点疼，后来全身没劲，在家休息了一天退烧后，就回来上班了。当时整个医院全员动员，很多同事经常要忙到凌晨两三点才能休息。”孙永昌感慨地说，“现在基本恢复到正常状态了，我们也要求医护人员注意休息，按时上下班，长期高负荷工作身体是受不了的，也不能长久。”
“要给病人希望”
在重症患者的救治中，护理工作极为重要，病房平均一个床位配备1.5个护士。1月9日下午，接受记者采访时，亚重症一病房护士长赵东芳刚刚整理好一份重症病人院内转运注意要点，“就是帮助护士掌握重症患者在院内转运时的注意事项，比如怎么摆放机器和氧气瓶”。
作为呼吸专业的护理专家，赵东芳去年11月承担了医院支援小汤山方舱医院的任务。2022年12月16日，她完成支援任务后回到家里发现，自己母亲“阳”了，出现发烧症状。“当时院里亚重症病房刚成立，我负责筹备护理团队，得赶紧回去支援！”为了防止被母亲传染，赵东芳和家人商量后，当天就让妹夫把母亲接走了。
“我觉得自己也挺狠心的，其实妈妈也70岁了，别人家都是女儿照顾妈妈，我是赶紧把她送走，觉得挺对不起她的。”提到这些，赵东芳有些哽咽。没想到送走母亲的第二天，赵东芳还是发烧了，连续4天高烧。去年12月22日，体温降到37.5℃后，赵东芳返回工作岗位。
1月9日下午，北医三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亚重症一病房护士长赵东芳正在穿戴防护服，准备进入病房工作。（窦菲涛 摄）
亚重症病房刚运行时，护士长的工作千头万绪，每天都有新物资送来，呼吸机就有十几个型号。“当时正是重症患者最高峰，作为护士长的压力也很大，新设备自己得赶紧摸透，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所有护士都掌握。”赵东芳就和同事拍视频演示，发到工作群里相互学习。
在赵东芳看来，高质量地执行主治医师的诊疗方案是护士最重要的职责。监测仪器参数、服药、氧疗、排痰、俯卧位治疗，料理患者生活、安抚患者情绪……每天的工作非常琐碎、繁重，这就需要护士既细心又耐心。“有的护士一个班下来，在病房里就走了2万步。”赵东芳举例说，比如俯卧位治疗，需要1个人看着各种管路，3个人同时使劲帮患者调整俯卧位，4个护士无缝配合才能完成。
在治疗护理中，有些高龄患者不愿配合治疗，一些家属还会因为担心而焦虑，这就需要医护人员及时“话聊”。1月4日，亚重症一病房新收了一位90多岁的老奶奶。“她症状还挺严重的，刚来时不太配合治疗。”原来，老奶奶的老伴也感染了，病情比她还重，还在等床位，她是担心老伴。“了解情况后，我们一边争取让老爷爷也住进来，一边安慰奶奶。”很快，老奶奶的老伴也住院了，他俩的床位只隔着一面墙。
“奶奶，爷爷的氧饱和度又升了，您也要加油啊！”每次护理这对老夫妻时，赵东芳和同事都会告诉他们一墙之隔老伴的身体情况，护士们成了他们的情感纽带，两位老人的身体也在慢慢好转。“在重症患者救治中，要给患者希望，安抚好患者情绪才能坚定康复的信心，希望患者家属相信医护人员，大家一起努力！”赵东芳说，再有空余床位，会优先把两位老人安排到一间病房。
1月9日下午，北医三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亚重症一病房护士长赵东芳向记者展示微信群里的新年祝福。（窦菲涛 摄）
“新年快乐，再努力一把，曙光就在前方！”2023年元旦晚上，赵东芳在护士们的微信工作群里发了一个红包。“那是我第一次发非工作内容，大家相互鼓舞一下。”赵东芳说：“感觉这两个月干了两年的活，护士们也都瘦了一圈，希望新的一年里，家人能平安健康，患者都能得到妥善的救治，春天已经不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