箍桶匠崔国良:“老一辈的手艺活不能忘,哪怕传不下来,也要记录下来,给后人留个念想”

2019-06-25 14:55:07    来源:中国新闻网

山村箍桶匠58年的坚守:哪怕传不下来也要留个念想

崔国良在做木盆 施紫楠 摄

(爱国情 奋斗者)山村箍桶匠58年的坚守:哪怕传不下来也要留个念想

每天早上六点,浙江湖州吴兴区埭溪镇的崔国良老人,都会骑着那辆28老式自行车,来到茅坞街的一个破旧小屋前。

拆下由几块木板拼成的老门面,20平方米的小店内,摆满托盘、脚桶、饭甑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木头味。

坐下,切割、打磨、钻孔……58年来,崔国良就是这样静坐在这个小屋中,为即将出嫁的新娘们手工制作精良的陪嫁品。

崔国良墙上的单子 施紫楠 摄

崔国良墙上的单子 施紫楠 摄

旧时的江南水乡,女儿出嫁前,娘家人都会请匠人制作一套体面的陪嫁,端盘、脸盆、木桶等都是不可缺少的“添箱”。而随着科技发展,塑料制品和铜制品抢占市场,木制品陪嫁已不多见。

今年73岁的崔国良,从16岁开始学习箍桶,是位技艺精湛的老木匠,“以前箍桶匠可是份很‘抢手’的行业,我的爷爷和父亲都是箍桶匠,父亲还收了不少徒弟。”

在一群师兄弟中,崔国良的天赋遥遥领先。即使这样,七年时间崔国良才学会一半手艺。

崔国良墙上的单子 施紫楠 摄

崔国良墙上的单子 施紫楠 摄

“箍桶是个纯手工活,讲究精细,马虎不得。几十道工序下来,做一对托盘起码需要一天半。”崔国良说,做箍桶匠要耐得住寂寞,“天天都重复同样的动作,没有耐心做不成的。”

崔国良拿出一个刚做好的木桶,桶板严丝合缝,桶身圆滑细腻,“这都是拿砂纸一遍遍磨出来的,不扎手,形状也好看。”崔国良出手的木桶,都要经过检验,滴水不漏方算完工。

六十余道工序中,拼接桶板是最考验技巧的一环。先用凿子在桶板上凿一个两头相通的槽,再用削好的木签将桶板一块块进行拼接。因为不用铁钉,所以难度不小。

“槽的大小和木签的粗细要吻合,不然拼不上去。现在机器生产的木桶都用钉子拼接。”崔国良说,用木签子这种老手法进行拼接,桶板间衔接更牢固,“再上个箍,用几十年都不会散架。”

摩挲着手上的木桶,崔国良感慨,以前,家家户户都用脚桶洗脚,长时间闲置的脚桶都要拿出来修理一番,漏水了把箍紧一紧,烂板了换上新板,实在不能用了就重打一个。

“马桶和脚桶是古时候嫁女儿必不可少的。考究一点的人家,脚桶还要做成高脚的。”在崔国良的记忆中,父亲最高兴接这类活,工钱比平常高些,完工后再说上一两句吉利话,东家兴许还会另付红包。

崔国良墙上的单子 施紫楠 摄

崔国良墙上的单子 施紫楠 摄

然而,随着塑料工业的不断发展,不怕摔、不会漏、更不用修理的塑料桶取代了木桶,箍桶匠的生意逐渐清淡。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抽水马桶、陶瓷浴缸的出现,更是让木制品成为了老一辈人的回忆。

“原来一条茅坞街,好几个箍桶匠。现在行业不景气,全部转行了,只剩我一个。”崔国良说,自己现在也是偶尔才能接到几个做托盘、木桶的单子,其他陪嫁早已用不上。

“哪怕现在让我做全套嫁妆,也做不出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崔国良发现自己忘却了不少工序,以为一辈子都“丢不掉”的东西,已悄然失去。而儿子,并没有继续传承“衣钵”。

崔国良的箍桶工具 施紫楠 摄

崔国良的箍桶工具 施紫楠 摄

崔国良并未打算收徒弟,因为现在喜欢木活的年轻人不多了,也定不下性子。爷爷的手艺传到孙子手里,而当孙子也开始老时,这门手艺即将在这条老街消失。

崔国良在做桶 施紫楠 摄

崔国良在做桶 施紫楠 摄

如今崔国良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政府可以加强对箍桶手艺的重视和保护。“老一辈的手艺活不能忘,哪怕传不下来,也要记录下来,给后人留个念想。”

关键词: 箍桶匠 崔国良 手艺